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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根據經論,說明空性的意思

既然我們談到空性,到底什麼是空性?關於空性,有很多不同的說法,一般世間人把「空空的」說是空性;佛教四部宗義也都共同使用「空性」這個名詞。然而,《般若經》中說的「空性」意指「從自己方面無」。什麼是「從自己方面無」?今天聖座引用了《四百論》的「若有從緣成,彼即無自在」這段偈頌說,「從自己方面無」的意思是「非自主成立」。

《四百論》的作者聖天菩薩,是龍樹菩薩最主要的弟子。在龍樹菩薩弟子們的心中,聖天菩薩的地位等同龍樹菩薩,龍樹菩薩的學生,也都是聖天菩薩的學生。何謂「非自主成立」?在月稱菩薩所造的《四百論釋》中說:「…若諸法不依仗他,自性自體…。」這段話的意思是,所謂自性、自主,意思是不必依賴他者。在一般的世間的想法裡,「自主、自由」與「依賴他者」也是正相反的概念。

若不依賴他者,就是自主,而「依賴他者」與「觀待他者」是一樣的意思。這樣一來,其中就有很多粗細的差別。例如,我在這裡跟大家介紹佛法,必須要靠翻譯,沒有辦法自主地說,因為我不懂中文。像這樣,基於觀待對象有所不同,所以其中就有很多粗細分的差別。

然而,在說明空性時,不必把所有粗細分的觀待對象都提出來講,從細分(1)的觀待角度講,即《廣論》中宗大師說的:「不仗他者,非謂不仗因緣,是說有境名言之識為他,非由彼增上安立為不仗他。」意思是說,此處講的「不觀待他者」的「他」指的並不是「不觀待於因緣」,因為這是粗分的觀待對象;此處所說的「他者」是「名言分別心(2)」。例如,「瓶」是觀待於「計瓶之心 」而成立的。瓶的存在,必須依賴計瓶之心才能存在;若不觀待於計瓶之心(3),則瓶無法自主地成立。

說到這裡,我們很自然會有接下來的疑問:瓶如何依賴於計瓶之心而存在?無論有沒有人想著瓶,瓶子都在,不是嗎?大家心裡很自然都會有這種想法。

例如,看著眼前這張桌子,我想著「這是桌子」。到此為止,我對它的認識僅止於「在我內心的顯現中,它是桌子」,而我也覺得這樣的認識已經足夠,不再繼續追問「桌子是否如顯現般存在」。在不繼續深入研究的狀況中,以顯現的情況做為基礎,你我共同運用這樣的認識去使用桌子,這是對桌子的一種認識。

若我們繼續追問:在我心裡,雖然顯現出了桌子,但現在,先不管它在我心上顯現的情況是什麼,我想知道桌子真正的自性是什麼?它真正的狀態是什麼?在如此提問後,你進一步去觀擇尋找,無法找到桌子。

剛才是以桌子為例,相同的意義,《四百論釋》中用的譬喻是「將花繩視為蛇」,意思是說在黑暗中看到色彩斑斕的繩子,誤以為它是蛇。

哲蚌寺有一位很有學問、非常重要的老師。南印度有很多蛇,有一天晚上他被蛇咬了。一個月後的某一天,他坐在座位上,腰帶鬆垂下來,垂到他的僧裙下,當他不經意地把手往前壓時,摸到一個長長的東西,這時候他腦子馬上現起一個月前被蛇咬的事情,便馬上壓住腰帶大叫:「有蛇!」他的學生一聽到老師喊有蛇,拿著棍棒全趕過來,此時老師把下裙拉開的時候,發現是自己的腰帶。

為什麼會這樣呢?因為這位老師被蛇咬過,當他摸到感覺很像蛇的東西時,就把它想成是蛇,恐懼油然而生。學生聽到老師喊蛇,就都跟著認為那是蛇。此時,我們先不要把心裡的顯現當一回事,不要先把心裡想的「那是蛇」當成事實,而是去尋找真實的情況,靠近它、用眼睛看個清楚,會發現原來它是花繩。此時再回頭想想,剛才內心裡覺得「有蛇」的想法,只是自己的心如此認定而已,在對境上並沒有蛇。而且,並不是本來有蛇、後來蛇跑掉,而是一開始就沒有蛇。這蛇,只是自己的心安立出來的而已。《四百論釋》以這個喻要說明的是:一切法,都是由心安立而已。

二、以桌子為例說明

再以面前這張桌子為例。它是桌子,它有發揮桌子的作用。在桌上可以放書、放杯子。桌子的作用不僅是提供一個可以放東西的位置,因為地面也同樣可以放東西。把東西放桌上時,這東西的位置會高於放在地上,這是桌子的作用。

這些都沒錯,不會有人說它不是桌子,它有發揮桌子的作用,而且這是我們可以用現量成立的。但是,若不以如此顯現的情況為滿足,進一步追究我們在講的「桌子」,它真正指的地方在哪裡,又會得到什麼答案呢?

這桌子有四隻腳,上面有一片木板。桌子不是第一、第二、第三、第四隻桌腳,也不是這片木板。被稱之為桌子的,或說發揮桌子的作用的,不是這四隻腳的任何一隻,也不是那片木板。

桌子不是上面的那片木板,只有那片木板無法發揮抬高的作用;也不是四隻腳,只有四隻腳無法發揮放東西的功能。所以,當你去尋找那個能發揮抬高、放置物品功能,被稱為「桌子」物品時,就會發現你無法指出那個被指認為桌子的,到底在哪裡。

桌子不在四隻腳上,也不在木板上,那麼它是否存在於四隻腳與木板之外呢?若是,那麼,把桌子每隻腳都拿掉,板子也拿掉,桌子就應該還在,但桌子不在了。所以,桌子的每一個支分,都不是桌子;離開支分,在這些支分之外,也並沒有另外有一個桌子存在。所以,當你在被稱為「桌子」的東西上去尋找到底桌子指的是什麼時,找不到。

不只是桌子,一切法都是如此。當我們去尋找「自性」之時,根本找不到。要找「我」的自性,找不到;要找一切法的自性,同樣也找不到。

不過,若僅以「尋找而找不到」為理由而說「沒有」,這又與現量相違,例如眼前這東西,明明有發揮桌子的作用,它有把物品架高、放置的作用。由四隻腳和一塊板子所組合而成的桌子,其作用很明顯地就在我們的眼前。

有些人僅以「尋找而找不到」為理由而說「無」,但這個說無的人,手臂被捏時還是會大叫:「哎呀!好痛。」假如他說不痛則是在說謊。明明會痛,明明有作用,現在我們在用的麥克風,明明有發出聲音,這些都可以用現量成立,故說它們是有,對此沒有任何能害,有是確定的;但去尋找它的自性,卻是找不到。

芝鄔究奔仁波切是一位很有名的大智者,同時也是一位閉關修行者。有一次他在教導學生見地教授時,有位學生由於不斷地思維老師講的內涵,思考到「尋找我,找不到」時,他因為想著「我不存在」而流下了眼淚。老師看到了,就問這位學生說:「哭的人是誰?」

1.最細分的觀待之理,是中觀應成派的見地。

2.完整的名相是「有境名言分別心」,其中「有境」與「名言分別心」是同位語,故未譯。

3.心裡想著「這是瓶」的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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