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乘基道果是佛法精華

學佛多年，我認為大乘基道果的論述是極重要的關鍵，是精華中的精華。大乘基道果的論述，簡單說就是基的世俗諦與勝義諦，道的方便與智慧，以及果的法身與色身。以譬喻來說，佛說的一切大乘法就像牛奶，大乘基道果論述就像從牛奶提煉出酥油後，反覆熬煮而提煉出的精華。

我常想，光是有機會講出大乘基道果這幾個字，都是無比珍貴的事！所以，至少記住這幾個字，有機會就經常想想「基二諦、方便智慧二道、果二身」，同時也想一想基道果之間的關係，事實是基二諦，根據事實而產生方便智慧二道，依靠著方便與智慧二道而產生果二身。

在進一步用更豐富的文字描述大乘基道果的概念，證空慧可以完全消除一切過失，包括苦、煩惱、惡業等都完全消除；珍愛他人的心可以產生一切妙善，包括世間與出世間的善到佛果位，都是從愛他心產生。愛他心有大有小，小小的愛他心能帶來小小的益處，中等的愛他心能帶來中等的益處，而最究竟珍愛他人的心是大慈大悲菩提心，一旦生起這種心，它能帶來的結果就是最究竟的妙善。什麼是最究竟的妙善？若要解釋，就會說到佛不可思議的種種功德。

最究竟的利他心會帶來最究竟的好結果，要相信這句話並不容易；但如果肯努力，慢慢對於「證空慧可以消滅一切過失，利他心可以帶來自他一切安樂」這句話產生信心，則很多罪惡自然不會再造，也不會走錯路。反之，若沒有打從心底相信這句話，很可能會走錯路。雖然說要成佛，但做的卻不是最主要的成佛之因，耗盡一生的時間，盲目修習某些雖有名但屬於支分的法類。雖然從某個角度來說，願意修行是好事，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非常可惜。

大乘基道果的論述，就像畫圖時用的尺一樣，有尺輔助就不會把線畫歪。學習經論時，若能用這個架構整合所學、深入思惟，它將成為你向上進步的根基。

宣稱自己在學習大乘佛法的人，應該有不少人相信愛他勝己之心，或說慈悲菩提心是成佛很重要的因；但是打從心底相信愛他勝己之心，是成佛最重要的因的人恐怕非常稀有。先不談前後世，就以這輩子的事情為例，聖座打從心底相信用和平無害的方法能讓西藏獲得自由，他是基於這個信念而指出努力的方向；但一般人民相信的是聖座而不是這個信念，大家因為對聖座有信心而跟著走同樣的道路。若問真正打從心底認同這個方法的人有多少，我想應該非常少。因為，若要靠自己的力量抉擇並相信這個觀點，必須有蠻高的內在證量才行。

只要有信心並堅持，就能看到結果

剛才講的都是一些比較大的事情，標準也比較高；從這輩子的一些小事情，也可以看出我們內心真正的信念。例如，你會不會選擇用說謊、生氣、傷害他人的方式來達到目的？有人會，因為可以馬上看到效果；然而用這種方法帶來的結果既不穩固，也不是真正的好結果。如果換另一種方法，用慈愛、符合事實的方法去做，雖然很難馬上看到效果，但若以堅定的信心持續下去，一旦產生結果，就會是既精純又真實的成果。要看到這種成果，必須長期堅持；要堅持，必須有堅定的信心，而且必須堅定到無論遇到多少困難，都不會動搖才行。這麼堅定的信心，來自內心深處對這種方法的絕對信賴，深信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看得到結果。有這種信心，就一定會有結果。不一定要等到來生，即便只談今生的事情也是如此。

我想講個故事。從前有個印度人，他的工作是賣布，平常到鄉下找人織布，然後再拿到城裡去賣。他深受佛經裡說的慈悲感動，實修一段時間後產生了穩定的慈悲心。他的好脾氣漸漸在鄉里間傳開，甚至有人說他是根本不會生氣的人。

有個目中無人的年輕人，仗著家境富裕又身強體壯，經常結伴欺負別人。有一天，他的朋友煽動他：「你就算再厲害，也沒辦法讓賣布人生氣。」他說：「惹人生氣有什麼難的？看我的。」這個年輕人到布店假裝要買布，他選了一塊方形的布問：「多少錢？」賣布人說：「兩塊錢。」年輕人說：「這塊布大太了。」說完直接把布撕成兩半說：「我只要一半就好，多少錢？」賣布人心平氣和地說：「一塊錢。」年輕人說：「還是太大了。」說完把布再撕成兩半，再問：「多少錢？」賣布人回答完後，年輕人繼續嫌布太大，再撕一半，又再問價錢，賣布人依舊心平氣和地回答。

這時，年輕人感受到賣布人的謙和，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不太對，於是把這些被他撕開的小布塊包在一起，跟賣布人說：「沒關係，我付你兩塊錢。」此時賣布人竟然說：「我不賣。」年輕人說：「為什麼？你剛才明明說兩塊錢的，為什麼又說不賣了？」賣布人說：「這些布的價值不只兩塊錢。」年輕人說：「什麼意思？不然這些布值多少錢？」

賣布人說：「這些布若被你帶走，下場就是被當成垃圾丟掉，對你而言只是扔掉兩塊錢；但是，這些布如果賣掉或送人，當它們被做成衣服穿上身、對人產生幫助後，才算真正完成了布的價值。這些布得來不易，它們是我太太到處找人工作、織布者辛苦地編織，然後才交到我手上的。唯有這些布為人帶來益處，它的價值才算真正完成；如果你要把它們拿去丟掉，無論你給我多少錢，都無法完成布的價值。」此後，這個年輕人完全變了一個人，他的人生從此改變。

我們都要懂得忍耐與堅持。想想看，如果那位賣布人沒有堅持，在布被撕第三、四次時忍不住發脾氣，就換不到後來這種結果了。

還有一個故事。一位康巴人到了美國後，到另一位藏人開的餐廳去工作。這個康巴人身材魁梧、力氣也很大。有一天，幾個年輕人在餐廳裡打架，他去勸架時反而被打。被打時他如何反應呢？他想起老闆經常說的話「在別人的國家裡生活，要跟人和睦相處，凡事要多忍耐。」所以他就沒還手，幾分鐘後，他跟老闆大喊：「老闆啊，忍到這裡夠了吧，我要還手了喔！」我們很多時候也跟這位康巴人一樣，雖然在開始的時候想著要修忍辱、要學慈悲、要練習愛別人，但在遇到困難覺得堅持不下去時，心裡就會想：「到這裡，夠了吧！」

…出自：《2008道次第概說》第二講 2008.7.5